沒有正統與通俗之別《新民周刊》



我根本不會在意別人把我劃分為非經典、通俗或其他。我在台灣以“大眾文學作家”為榮

《新民周刊》你覺得你的讀者主要是女性嗎?

張曼娟原來我以為都是女性,後來我發現其實也不是。很多男性會讀是因為他們覺得這些文字其實也是蠻好理解的,並不會很困難,所以他們也不會特別抗拒我的作品。

《新民周刊》你的寫作風格和張小嫻、吳淡如有相似的部分嗎?

張曼娟我們都是都會型的女作家吧,我覺得這是比較大的相似部分。因為淡如比較多地在做傳播的工作,在台灣,她是節目主持人,要花比較多的時間去做節目主持的部分。這是她想要做的事情,是她的興趣。而我主要是教學和寫作為主,我雖然有做傳播方面的工作,但是只做了一個《幸福號列車》的電台節目。我更喜歡用文字來表達自己,因為我覺得這是一種很輕鬆的方式。

《新民周刊》你怎麼看待通俗小說?你既是東吳大學的教授,又是女性通俗作家,兩者之間的身份是怎麼平衡的?

張曼娟我是研究古典小說的。正統的學術與通俗小說的差別,對我來說根本不能稱之為問題。我覺得沒有所謂的正統與通俗之別。因為,我就會跟我的學生講,這些傳統小說,《七俠五義》也好,《水滸傳》也好,哪一個是正統的文學?沒有。

小說在中國,它從來沒正統過,它一直都是所謂的“通俗”。但是現在呢?誰敢說《水滸傳》不經典?誰敢說《七俠五義》不經典?它們都變成經典了。因為,它們一代一代地被讀者流傳下來。

很多人認為,通俗文學不能成為經典,經典的則不會通俗。我的想法是錯!我覺得李白的詩之所以能夠流傳到現在,就是因為李白在當時就有很多的讀者。蘇東坡他的文章之所以能夠流傳下來,就是因為在當時蘇東坡已經有非常多的粉絲,連皇太後都是他的粉絲。蘇東坡被抓起來,快要被殺的時候,他的弟弟說,“東坡何罪?獨以名太高。”我請問,如果沒有很多人讀他的作品,他的名氣從何而來?可是我們會說李白不經典,會說蘇東坡不經典嗎?

在台灣我們不會把它叫作“通俗文學”,我們會把它叫作“大眾文學”。我覺得“大眾”很清楚地說明了一件事,這個寫作者是被大眾所接納,被大眾所喜愛的。但是“大眾”能不能長久,不一定。有些它可能一時大眾,但如果這個“大眾”能夠長久,它能超過10年、20年、30年,甚至於40年,它就有可能會超過100年、200年、300年、400年,它就變成經典。所以我根本不會在意別人把我劃分為非經典、通俗或其他。我在台灣以“大眾文學作家”為榮。

《新民周刊》你的作品一直受讀者歡迎,你覺得是什麼吸引了讀者?

張曼娟其實我的書不是一直都是第一名。跳出自己的位置來看的話,我想應該就是我自己的敘事風格吧,或者說我說話的腔調,可能是讀者比較喜歡的。因為我以比較吸引人的方式在講一些生活的細節,然後,我比較不喜歡用別人沒有辦法理解的話去講,我不會在形式上去求所謂的“奇”跟“巧”,什麼意識流的手法,或者魔幻寫實的手法,我不會用。我覺得最重要的是讀者在閱讀的時候沒有什麼閱讀障礙,這個部分是我一直都蠻堅持的。

還有就是我覺得我一直在進步,這個進步不見得是藝術上的進步,而是心靈。因為我一直都知道,年輕的這一代,他們在想什麼;他們的痛苦,他們的快樂是什麼;現在最流行的東西是什麼。對於一個作家來講,面對最大的挑戰其實就是代謝的問題。有一些作家成名之後,特別是過了35歲之後,就會出現一種很奇妙的心態——“我才是宇宙的中心,其他我不了解的事都不重要”。其實這是很危險的。我的態度就是:我永遠不是宇宙的中心,我很想知道宇宙的中心發生了什麼事,所以我很樂意去了解很多我不知道的、最新的事物,這些已經轉化在我的作品裡面了。(記者 / 何映宇 實習生 / 陳靜茜)

(轉載自中國新民周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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